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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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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風華探了探女孩的脈搏,又用手在女孩頭頂試探了下,無奈地朝大夥搖頭,女孩肉身已死,魂魄也被吞噬殆盡,絕無救下的可能。

剛才還有氣的人死了,賓館頓時亂了,有人報警,還把程喬等人當兇手似的關起來,說是要等警方來處理。

柳齊和奧斯卡立刻聯系家裏的關系,一層層地聯系到當地警方,費了好大勁兒才免了這次麻煩。幾家酒店本來都把他們幾個當成洪水猛獸了,也不知誰給他們說了什麽,一夜之間,所有賓館的態度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看他們的目光跟看大羅金仙似的,就差跪下磕幾個頭拜一拜了。

眾人沒心思理這些人,關起門來商議對策。除了已經死去的女孩,其餘四個昏迷的人情況趨於穩定,賓館也怕麻煩,找了個沒人住的私人住宅,把四個人全搬到那兒去了。

程喬有心過去看守,可想想之前的經歷,就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。以石像的力量,想吃誰,他們都攔不住,與其讓自己陷入被動,還不如先保存實力。救人,暫時只能排在第二位。

“冥,你怎麽會知道那個是分身?”柳齊問冥。

一個分身就把他們弄得焦頭爛額,要是正主兒出來,他們還不得死無全屍。

冥低垂著頭,沒有回答柳齊。柳齊著急,卻被程喬攔下了,對程喬而言,她更想知道冥隱藏了什麽,包括程家的過往,以及那個叫翁子晉的身份。

許久後,冥說:“兩千五百年前,翁子旭是有名的邪修。”

眾人全都驚呆了,兩千五百年前?太久遠了吧!

石風華微皺眉頭,他是正統的修道者,對古往今來的邪修都有印象,卻從未聽過這個叫翁子旭的。他都不知道的人,冥是怎麽知道的?

冥淡淡地看他一眼,說:“你不用這麽看著我,修真門派的記載和史書一樣,有些人有些事,註定是要被抹掉的。”

石風華噎了一下,不得不承認,這是事實。

冥的目光越過他,望向窗外,又過了好久,他才講起翁子晉的故事。

大約三千年前的修真門派遠比現在多得多,修道者的人數也很可觀,許多人為求大道拜入修真門派,這其中絕大多數人都只是邁進了修真界的門檻,卻沒能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天下。

翁子晉是當時廣受推崇的齊心山門的二弟子,天賦極高,修為極深,是整個修真界都看好的得道種子選手。翁子晉本人很謙和,對山門盡心盡力,一次下山追殺邪修的過程中,受到同門的暗算身受重傷,修為也一落千丈。

為自保也為洩憤,翁子晉虐殺了暗算自己的同門,這一幕被逃亡的邪修看到,邪修覺得翁子晉是個難得的人才,若是能拉進邪修隊伍,不僅能壯大邪修的聲勢,還能狠狠打修道界的臉。

你們的天之驕子成了我們的一員,還有比這更過癮的嗎!

反正翁子晉修為大損,對自己造不成威脅,邪修大大方方走出來,當著翁子晉的面,將暗算他的同門魂魄取出,一番拷問後,同門坦言是大師兄嫉妒老二修為好,深受師父和各位長老的喜愛,生怕師父飛升後將山門傳給老二,所以才買通這次和翁子晉下山的同門,尋找一切機會重創他,最好讓他身死魂銷,永世不得再回山門。

“聽到了嗎?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名門正派,一個個謙謙君子背後,是一棵棵比我們骯臟得多的心。”邪修嘿嘿笑著,將同門亡魂煉成奴役之鬼,然後把他當成禮物遞到翁子晉的跟前。

翁子晉甩手就是兩張驅鬼的符咒,把奴役之鬼殲滅的同時,重創了毫無準備的邪修。

這次追殺邪修的行動以翁子晉消滅邪修畫上句點,為消滅邪修,各大山門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,與翁子晉同去的同門更是全數殞身,連魂魄都沒能保住,而翁子晉也身受重傷,回到山門調養了好幾個月才能下床。

翁子晉修為受損,卻被山門奉為英雄,掌門不惜拿出山門最好的補藥幫他恢覆修為,只有大師兄心裏惦記著怎麽除掉這塊絆腳石。

漸漸地,大師兄發現翁子晉似乎在防備自己,這讓他心中生寒,難道那幾個死了的家夥出賣了自己?越是這麽想,他越是急著除掉翁子晉,終於,在一個掌門和幾位長老閉關修煉的檔口,大師兄在山門裏下了殺手,可他沒能殺掉翁子晉。

看著眼前那個向來笑容溫和的師弟露出猙獰笑容的一刻,大師兄全都明白了,可他沒機會說什麽,就被翁子晉以非常殘暴的手段殺死了。

翁子晉不愧是修真界人人稱頌的天才,只看邪修煉了一次鬼,便記住了,他將大師兄煉成了奴役之鬼,悄悄藏在後山無人之地。

後來,山門出現了“大師兄修習邪術”的傳聞,翁子晉主動請纓,下山追殺背叛師門的叛徒。掌門擔心他身體還沒康覆,委派其他弟子下山,所有離開山門的弟子,沒一個能回來。

這件事觸怒了掌門,掌門率領幾位長老親自下山捉拿叛徒,山門只剩下翁子晉和一位長老,以及小徒若幹。

沒人知道掌門離山的那段時間,齊心山門經歷過什麽,總之,在掌門和幾位長老久尋大師兄未果,不得不暫時返回山門之時,山門裏已一個活人都沒有了。

一片靈氣四溢的寶山成了惡鬼遍地的地獄,見到掌門和長老,惡鬼們瘋了一樣撲上去,也不知這些惡鬼怎會有如此強的力量,竟然將百年後有望飛升的掌門撕成碎片,長老們也全部身死魂銷。

那之後,齊心山門成了修真界的禁地,所有人有意無意地避開這塊不詳之地,免得沾了晦氣。

外人對齊心山門諱莫如深的同時,翁子晉正在這片鬼山裏加緊修煉。

“沒錯,整個山門都毀於他手,他趁掌門和長老不在,屠殺了整個師門,把所有弟子煉成奴役。”冥說得雲淡風輕,眾人卻聽得不淡定了,這人到底是有多狠的心,才能因一人的殺心遷怒整個師門?這樣的人,太可怕了!

“翁子晉不僅是修真界的佼佼者,走錯路後,同樣一鳴驚人。”

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,竟能把奴役之鬼煉成普通惡鬼的模樣,事實上,掌門等人回山時看到的惡鬼正是翁子晉煉成的奴役,這些煉成的鬼比普通惡鬼厲害百倍,攻擊性極強,配合他自己研究的陣法,才能一舉將掌門和長老們全部殺掉。

轉眼便是五百年的時間,就在整個修真界都已將齊心山門遺忘的時候,那座鬼山卻有了動靜,無數亡魂從山上逃了下來,向附近的山門求救。

他們說自己是被一個很厲害的道士抓到齊心山門的,那道士要把他們煉了。

眾修真人士一聽哪還坐得住,一方面安排這些亡魂在山門暫做休息,找小徒來超度他們,一方面組織人馬去探齊心山門。

就在每個山門的精英弟子離開門派,前往齊心山的同時,那些人畜無害的亡魂突然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,霎時間,整個修真界變成了煉獄,無數修為不夠的弟子慘死,修為深厚者雖保住一命,卻也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創。而那些前往齊心山門的弟子更是如石頭大海,再無音訊。

那段時間,邪修勢力大盛,只是邪修內部矛盾沖突不斷,誰都不服誰,所以沒能團結起來將修真界徹底滅掉。但也正是邪修間的爭鬥,讓翁子晉這個名字重新回到大眾的視線,直到這時,眾多修真門派才明白,一切都是翁子晉搞得鬼。

他們一直以為翁子晉和齊心山門一同去了,卻沒想到,所有血雨腥風都是他搞出來的。

“翁子晉的可怕之處不是他的冷血無情,”冥頓了頓,“而是他很會蠱惑人心,那些外界認為死去的弟子,其實是被他洗腦,加入了邪修,包括齊心山門的掌門和一眾長老。”

掌門和眾長老身死之後,魂魄被翁子晉禁錮,經過漫長歲月的侵蝕,他們的思想逐漸被翁子晉影響,翁子晉給他們重塑了肉身,讓他們為自己開疆拓土。

還是那句話,那些年的齊心山門規模龐大,在整個修真界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,整個山門成了邪修,無疑是修真界抹不掉的黑歷史,眾多門派聯合起來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死了成千上萬人,才將齊心山門攻破,曾經的寶山被夷為平地,千年之後,形成沙漠。

而這段讓修真人士不忍回首的過往,也被各大門派默契地抹掉,隨著歲月的變遷,沒人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麽,更沒人聽說翁子晉是何許人也。

“這麽隱秘的過往,你是怎麽知曉的?”石風華還是很納悶。

冥重新將目光轉到他身上,說:“當年參與圍剿齊心山門的,有程家的先祖。”

那時的程家還沒扛起審判人的大旗,還算修真界的一員,參與行動的程家先祖將這一切記錄下來,一輩輩傳了下來。這些過往,正是程喬的父親告訴他的。

“那次圍剿是一場大混戰,無論正邪,全部殺紅了眼,打掃戰場的時候,沒人見到翁子晉,有人懷疑他逃了,也有人說他早在戰鬥中魂飛魄散了,反正那之後沒人再見過他,千年之後,修真界更新換代,沒人知道翁子晉是何人。”

冥不曉得是否所有修真門派都自欺欺人地以為翁子晉死了,他只知道程家先祖的記錄中,翁子晉用了一種他們都不了解的法術將自己封印了。封印,不是消滅,這意味著後患無窮。

千百年來,程家除了審判世間亡魂,還在嘗試尋找翁子晉,想要在他覺醒前將其徹底除掉,免得有一天他重新出世,禍害人間。時至今日,翁子晉被程喬撞到了。

程喬一陣無語,她這是運氣太好啊,還是運氣太不好啊?上來就撞上這麽個巨牛的對手,她是不是主動自殺才能少受點罪啊!

翁子晉的出現對眾人是個巨大的打擊,石風華主動聯系師門,將這個逆天大魔頭現世的消息傳遞回修真界。修道界表面上抹掉了那段歷史,但就像程家會偷偷記錄一樣,他相信總有門派會記下當年的真相。如果冥說得都是真的,那麽修真界絕不會袖手旁觀,畢竟對翁子晉這種睚眥必報的人而言,整個修真界都是他的仇敵。

柳齊和奧斯卡也把消息傳遞回各自的家族,兩千多年過去了,翁子晉的修為恐怕比當年更恐怖,這不是程家和修真界的災難,而是所有生靈的劫難,他們必須早做打算。

別人都在忙,程喬終於找到機會湊到冥跟前,輕聲問:“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?”

冥挑挑眉梢,那雙幽深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情緒。

程喬有些著急:“那個翁子晉和程家的交集,恐怕不止你說的那一點點吧,你知道什麽,告訴我好嗎?”

冥的眉頭皺了皺,轉過頭去不再看她,程喬還想追問,冥突然開口:“程家一直在守護人間,無論是成為審判人前,還是成為審判人後,你只要記得這一點就可以了,其他的,你沒必要去聽,更不該質疑你的先祖。”

程喬被他噎得說不出話,說實在的,即便程家先祖做過什麽離經叛道的事,她也不是不能接受,往事已矣,誰能去追究死逝之人的責任。她只是想多知道些程家的過往,好的壞的,她都很想聽。

可冥鐵了心不肯跟她講,程喬明白,自己恐怕沒辦法問出什麽了,難道只能等下次碰上翁子晉的時候問那家夥?

想到翁子晉,程喬突然想到個嚴峻的問題:“對了,你是怎麽知道今天那個是翁子晉的分身的?他的真身又在哪裏?”

他們之前本來也在討論這個問題,後來眾人都被翁子晉牛叉的過往驚呆了,一個個都去通風報信,反而沒人糾結先前遇到那些事了。

“如果我們遇上的是真身,此刻我們早已死了。”冥的回答很直白,也讓程喬心裏哇涼哇涼的,連冥都這麽說,她下一步該怎麽辦?

冥繼續說:“翁子晉的真人在哪裏,我也不清楚,唯一可以斷定的,是他培植了好多分身。”

所謂分身,也是翁子晉創造的一種邪術,用類似煉鬼的方式煉制活人,讓活人成為他的耳目,他在活人身上留下一部分力量,這些人混雜在人群中,神不知鬼不覺地替他收集能量,尋找適合煉制成高級鬼仆的人。

“尚魚,不會也是他的分身吧?”程喬將尚魚的遭遇說了一遍,冥無奈地點頭,尚魚能恢覆那麽快,恐怕都是翁子晉的力量在作祟。如今她離開了影視城,翁子晉的長線也正式放了出去。唯一值得慶幸的,是尚魚是公眾人物,行程比較透明,不像普通人那樣行蹤不定。

程喬正想上網搜搜尚魚目前的位置,就聽冥又說了一句:“那幾個昏迷的人,也都是。”

程喬拿手機的手一僵,不可置信地擡起頭。

冥點點頭,說:“翁子晉不會知道你看守哪個昏迷者,所以最大的可能,是他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了自己的氣息,這樣,無論你在哪兒,他都能抓住你。”

“有沒有什麽辦法判斷他們是否真是翁子晉的分身?”程喬很緊張,一個分身已經把他們弄得焦頭爛額,要是那四個人同時發作,他們就是玩了命,也扛不住啊!

“沒有。”冥背著手面向窗外,神情有著說不出的嚴肅。

程喬咬緊下唇,糾結著要怎麽處理那四個人。

“不過……”許久之後,冥再度開口,程喬急忙望向他,希望他能說些讓她安心的線索。

“翁子晉的分身有個致命的缺陷,”冥停頓好久,最終幽幽地嘆了口氣,“只要分身死亡,寄托在分身上的力量就會消失。”

“什麽?”程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冥這話什麽意思,難道要她去殺了那四個人?雖然那四個人十有八?九救不活了,但這不代表她能就此終結他們的生命,就算她豁得出去,程家的祖訓也不會允許她這麽做。

“這也是翁子晉邪術高明之處。”冥二次嘆氣,修真人士都有很嚴格的戒律要遵守,翁子晉正是看準這點,才會在普通人身上動手腳。把分身放進人群,誰都無法分辨哪個是真的,難道要把這些人全部殺掉?

更讓人膽寒的,是有時候一群人裏沒一個是他分身,殺死分身,或許還能獲得饒恕,可一旦傷及無辜,修真人士就再無翻身的可能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,他們很可能都是翁子晉的分身,也有可能……都不是。”這也是冥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,沒辦法印證他們被翁子晉煉化,就不能隨便下殺手,誰都不行。

“那我們怎麽辦?”程喬既擔心各地游走的尚魚,又不敢放著那四個人就那麽躺在影視城裏。總不能帶著四個累贅上路吧?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冥第一次,不曉得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。涉及活人,他們每個人都要慎之又慎,決不能有丁點差錯。

程喬懷揣郁悶的心情回到自己房間,言渺正窩在床上翻冥給他的玉牌,學校已經開學,陸續有學生去後山燒紙錢許願,她又開始忙碌了。

程喬把冥的話對她說了,言渺嚇得直接蹦起來,兩手死死抓著程喬的胳膊:“小喬,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!想想你之前取生魂時受了多大的折磨,殺人,這事絕對不行!”

“我又沒說我要去殺人。”程喬無語地看她,拋開程家的祖訓,光是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,也不允許自己去做殺人這種違法的事。

這就好像你明知道一個人將會成為殺人犯,也不能在他殺人前將其殺掉,即便殺人犯真殺了人,她也不能隨便殺兇手。

只是殺人犯有警察去處理,翁子晉和他的分身們,誰能處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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